這一周重讀完《挪威的森林》下卷。
(感謝 Mr.children 發行的 《SENSE》 與林俊傑的《她說》陪我寫完了這篇文章)
第一個念頭是,這本書對於正值血氣方剛的高中男生來說,肯定是非常刺激吧。性愛的過程與細節都被完整地交待,清晰刻劃,沒有絲毫的保留、閃躲。與小綠的談話也好,追憶直子手指的觸覺也好,甚至到了最後與大十九歲的玲子姐的性愛…這讓人不血脈噴張也難哪。
(攤軟…)
雖然並不想以這樣的分享作為心得的開頭,不過那份對於肉體溫暖的需要與眷戀真的是下卷中很重要的成份。故事中的人物,如渡邊君、小綠、直子,在作者的安排下對此都有相當誠實的表白。(有時甚至覺得是否太過誠實了點)
不知道有沒有人像筆者一樣曾經懷疑過小綠、永澤、初美姐等人的真實性。他們真的存在嗎?抑或是作者虛構出的人物。儘管筆者的友人曾說小綠是以村上春樹的妻子為藍本譜出的,但我的心中還是存有許多疑惑,比如,如永澤這般聰明絕頂、意志力超乎尋常又早熟事故的人,似乎有點超脫現實了。而如小綠這樣古靈精怪,懂得男人心理又愛講腥羶色情的女人,似乎也不容易找到 (至少在筆者的世界裡)。因此我常常會將渡邊君與永澤或小綠的對話,想像成村上春樹自己內心對於某些看法的辯論,比如說在 P.81 開始永澤與渡邊君對於「勞動與努力的差別」的討論:
我吃驚地望著永澤兄的臉。「在我眼裡看來,世上的人都相當辛苦勤快地在工作啊,我的看法難道錯了?」
「那不是努力,只是勞動而已。」永澤兄簡單地說。「我所說的努力不是那種。所謂努力應該是更具有主體性、目的性的事。」 |
以及 P.135 裡永澤給予的忠告:
「不要同情自己。」他說。「同情自己是下等人幹的事。」 |
有哪位作者會在自己的「愛情小說」裡加入類似這樣的內容呢?太奇怪了吧。然而這就是村上春樹的風格。這裡我們不能排除這是作者記述生命中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但是,筆者寧願相信背後還有更深的原因,也就是在那段時光裡,作者自己對那樣的問題確實有過一番認真的思辨,於是藉由文中的渡邊君與永澤之口,以文學的方式表達出來。事實上,村上春樹的小說中確實存在許多「社會性」或帶點「哲學思考」的議論,只是透過巧妙的包裝,使讀者覺得很有趣而接收了。但這是題外話。
下卷裡頭,最重要的轉折便是渡邊君與小綠的戀情急速加溫。渡邊君至醫院探訪小綠的父親,以及為了安撫她的精神緊張不安與她共渡一晚。之後小綠的主動告白與為了渡邊君所做的種種努力(如把頭髮簡短、和前男友分手),就是很明顯的發展。但是這時的渡邊君是「不能承認」這份萌芽中的、令他感到混亂的愛情的。因為還有直子。他不能忘了仍陷於泥淖中的直子,因為他曾答應過直子,「不可能忘記你的。」直到,直子死了。
「直子的死」對於故事的影響是不言可喻的,雖然它發生在下卷的最後,而且只是輕描淡寫,透過玲子姐回憶輕輕地拼湊而成。但是對於渡邊君來說,他失去了生命的重心,隨後在日本四處漫無目的地流浪,在酒精、列車的搖晃、不熟悉的人潮與海邊的冷風中恍然發現原來過去直子所做的努力只是從生過渡於死的短暫表演。直子精神狀態是好轉了,但沒想到這原來是她已經覺悟以死回到具有 Kizuki 的舊世界。這個舉動對於一直拼命努力使自己變得強壯並能夠包容、保護直子的渡邊君來說,無疑是很沈重、令他傷心欲絕的一擊。簡直就像是一個為了復出賽而努力鍛鍊的拳手,卻在復出的第一場第一回合就被 KO 倒下一樣難堪。
雖然筆者也為直子的死感到很傷心,然而就以下卷的發展來看,直子最終即使痊癒了,渡邊君可能也離不開小綠,而小綠也深深地渴望渡邊君。從很多地方可以觀察出來,渡邊君與小綠的結合是幸福美好的,他們的愛情或許才是真正適合且值得祝福的。比如說:
「有多喜歡?」
「像喜歡春天的熊一樣。」 「春天的熊?」綠又抬起頭來。「春天的熊怎麼樣?」 「妳在春天的原野裡一個人走著時,對面就有一隻毛像天鵝絨一樣眼睛又圓又大的可愛小熊走過來。然後對你說:『妳好!小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在地上打滾哪?』於是妳就跟小熊抱在一起在苜蓿茂盛的山丘斜坡打滾玩一整天。這樣不是很美好嗎?」 「非常美好。」 「這樣喜歡妳喲。」 |
「妳穿的衣服我都喜歡,妳做的事說的話走路的方式喝醉的樣子,一切都喜歡。」
「真的照這樣就可以嗎?」 「因為我也不知道怎麼改才好,所以這樣就好了。」 「你有多喜歡我?」綠問。 「全世界叢林裡的老虎全部融解成奶油那樣喜歡」我說。 |
當然,愛情故事是沒有絕對非如此不可的道理。很多時候過去的經驗對於未來的預測也沒有任何一點幫助。如今我深深地為渡邊君與小綠在一起而祝福,明日我說不定會替直子寂寞的死去而傷心嘆息,並且覺得渡邊君說不定會變得非常堅強而帶給直子幸福。
這就是愛情故事的本質,每一秒鐘裡都存在著各種可能性,而每一秒裡也充斥著某個途徑的抹去,幸福泡沫的破碎,與讀者的嘆息。
延伸閱讀: [心得] 挪威的森林 (上卷) [原聲帶] 挪威的森林 ─ 線上聆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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